信赖与安心的年金制度

日本一桥大学经济研究所所长高山宪之教授于2006年11月23、24日访问我院。左学金常务副院长兼经济研究所所长于23日与高山教授进行了会谈。

高山教授访问上海社会科学院期间，于11月24日在经济所做了题为“信赖与安心的年金制度”的学术报告，主要内容如下：

一、目前日本的年金制度：无法消除的担忧与怀疑

根据《日本经济新闻》2006年9月28日朝刊刊登的舆论调查（复数回答）的结果显示，日本国民认为，安倍内阁优先的政策课题应该依次为社会保障（58%）、教育改革（29%）、景气对策（26%）、财政重建（21%）、就业对策（21%）、治安对策（21%）。由此可见，人们对社会保障表现出了特别的关注。

二、担忧与怀疑的三大原因

对目前的年金制度的担忧与怀疑主要来源于1）对年金财政的未来的担忧、2）企业与年轻人日益脱离年金的倾向、以及3）对政治与行政的不信任。

1．对年金财政的未来的担忧

日本国民对年金财政的未来的担忧首先来源于对目前年金收支状况的把握：

日本在2001年时的厚生年金的实际收支状况为顺差0.5兆日元，此后，一直为逆差，且逆差逐年扩大，2002年时为-1.3兆日元，以后依次为2003年度-3.8兆日元，2004年度-5.1兆日元，2005年度-4.8兆日元（不包括来自于代理返还等转移管理金及积累金的资金）。

从2005年3月末的情况来看，若采用2004年改革前的厚生年金的平衡表计算：则与过去的付费对应的部分中，资产为300兆（其中付费积累为170兆，国库负担为130兆）日元，给付债务为800兆日元，共计债务超过资产500兆日元。而与未来的付费对应的部分中，资产为1050兆（其中保险付费为920兆，国库负担为130兆）日元，给付债务为1100兆日元，共计债务超过资产50兆日元。

若采用2004年改革后的厚生年金的平衡表计算：则与过去的付费对应的部分中，资产为320兆（其中付费积累为170兆，国库负担为150兆）日元，给付债务为740兆日元，共计债务超过资产420兆日元。而与未来的付费对应的部分中，资产为1390兆（其中保险付费为1200兆，国库负担为190兆）日元，给付债务为970兆日元，共计资产超过负债420兆日元。

以上2004年年金改革后的计算结果是政府对未来的相当乐观的估算结果，它来源于：

1）假定未来的出生率为

2002年的1.32 ⇒ 2007年的1.31 ⇒ 2050年的1.39 ⇒ 2100年的1.73。

　 而现实的情况则是：2003年的1.29 ⇒ 2005年的1.25

2）保险费增收计划：厚生年金的保险费收入今后毎年递增1兆日元

根据日本政府2004年对厚生年金保险费收入预计重新计算的结果显示：保险费增长的趋势为2005年20.8兆日元，以后依次为06年21.6兆，07年22.6兆，08年23.5兆，09年24.5兆，10年25.5兆，到2015年增加30.8兆。平均年增长1兆就是这样计算出来的。

但是，日本国民普遍认为，政府关于出生率的估算和年金保险费增收计划的如意算盘是过于乐观而不切实际。今后十年每年增加1兆日元的保险费是很难实现的。

2．企业与年轻人日益脱离年金的倾向

日本国民对目前年金制度担忧的第二个原因在于企业和年轻人显示出了越来越严重的脱离年金制度的倾向。

根据日本总务省行政评价局于2006年9月发布的《关于厚生年金保险的行政评价・监视结果报告》，2004年度，厚生年金制度适用遗漏的公司高达63～70万家（未适用的比例竟高达28～30％）。同年度未适用的被保险人数高达267万人（未适用人数的比例达7.6％）。

年轻人脱离年金的倾向从按岁代区分付费与给付的关系表来看

再看国民年金保险费滞交率，从2002年至2005年的四年中，滞交率分别为37.2%，36.6%，36.4%和32.9%，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不交或迟交保险费，显示出人们对年金制度的消极态度。

3．对政治与行政的不信任

日本国民对目前年金制度担忧还由于下列现象而表现出对日本目前的政治和行政方面的不信任。如国会议员不参加年金保险、或不交纳保险费；国会议员拥有特权的年金，缺乏严格的自律；日本的政治家为讨好民众而不直接干预年金的改革，任由官僚实施年金改革；强行通过年金改革法案等等。

此外，行政方面的一系列差错也是目前的年金制度失信于民。如前首相小泉没有实际参加工作，却由企业主代为交纳保险费而成为厚生年金的参保者；在一些与年金制度息息相关的重要信息方面，披露和说明都很缺乏，如2003年的出生率下降到1.29、给付水准超过了50％、接受给付开始年龄的进一步推迟等等；此外，社会保险厅在管理社会保险金方面也是事故频出，如：参保记录的不正当浏览和泄漏、高尔夫球计入预算、不正当的减免以减少或粉饰实际上的滞交状况、记录差错不断等。

三、如何构筑可以信赖与安心的年金制度

针对上述担忧与怀疑，要构筑可以信赖与安心的年金制度同样需要以下三种对策：即要消除国民对年金财政的未来的担忧，制止年轻人脱离年金制度的倾向，确立国民对日本政治与行政的信赖。

要消除国民对年金财政的未来的担忧首先必须确保年金财政的安定。事实上，对于未来的预测根本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回顾过去的35年，由很多的情况如经济的不景气、人口的变动、地价的变动等等都在人们的预料之外，因此，未来的不确定性是肯定的。此外，政治上的风险也是在所难免的，一个已知的事实就是，政治上的认知与决策总是滞后于现实。

为了应对这种未来的不确定性，一些国家包括日本在年金制度领域开始引进一种所谓的“自动安定装置”（瑞典于1999年，日本和德国于2004年分别引进这项制度）

日本的自动安定装置引进了所谓的经济变动因素，如人口变动因素、持续减少的年金保险费缴费者、进一步延长的日本人平均寿命等等，设定了到2023年度为止的期限，按年平均0.9％的年率逐年下调实际给付水准。但是，问题是2023年以后怎么办？

此外，光有自动安定装置还不够，还必须有稳定的财政来取代给付水准的不安定趋势。为了使老年人能够“保持有品位”的老后生活，除了现有的厚生给付以外，现在又提出了一套新的方案，即建立一种叠加给付的保证年金，这一项保证年金的财源不是来自保险费而是来自税金。另外，进一步抑制过剩给付，即对特别高额的年金给付以10％为限，实行一次性减额。努力增加劳动人口也被列为可以考虑的策略之一。

关于制止年轻人脱离年金制度的现象，也要有相应的对策。

年轻人不相信年金制度已是世界性的共同现象。而给付制向“积累制”的转变也可以说是应对此现象的重要举措之一。目前，实施这一转变的有瑞典、意大利、波兰、拉脱维亚、吉尔吉斯等国家。采取的计算方法为付费与给付一比一；接受给付开始年龄不是由政府决定，而是由参保者本人决定。

至于对政治与行政的信赖，则可以从两方面去考虑。一是对政府本身而言，风险不可能降到零，政府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风险控制在最小限度，而且在风险发生时，如何做出灵活而适当的对应。另一方面是政府对国民、对公众的应对，则如何做到彻底的信息公开与实施其说明责任，如何建立公开公正的决策程序，并且如何公平且有效地执行制度，明确责任的所在（责任者）都是至关重要。

四、年金的未来：从代际对立到代际协调

关于年金制度有两个理想的状态，即老年人能够安享有品位的晚年生活，而现在工作着的年轻人能有与其工作相应的年金份额。

公民须对公共年金制度有充分的认识：即所谓公共年金制度即是规定父母与子女共享一个钱包的规则。

希望日本人能够成为在年金方面的世界的领跑者和众望所求的模范，努力做大馅饼的尺寸，充分发挥各方的智慧，加强代际的相互理解。

五、结论：

正因为人类的预知能力有限，所以我们的年金制度需要引进自动安定装置；

年金制度的设计要充分考虑年轻人参保的动机和积极性；

政府在公共年金制度方面要充分履行说明的责任。

                                              （张启新翻译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