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十三五”规划建议中一个引人注目的亮点,是在经济新常态下,上海正在通过经济转型激发经济发展的新动力。
经济发展有不同阶段。按照美国经济学家刘易斯提出的“经济成长阶段”论,经济发展可以分为传统社会阶段、为起飞创造条件阶段、起飞阶段、走向成熟阶段、大众高额消费阶段和追求生活质量阶段六个阶段。另一位美国经济学家钱纳里根据刘易斯的理论,对各个阶段按照人均GDP进行了划分。按照钱纳里的划分,上海目前已经越过了第四阶段,正在从成熟阶段向大众高额消费阶段迈进。
不同阶段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不一样。上海在为起飞创造条件阶段和起飞阶段,由于正处于工业化中期,其发展动力主要来自于要素驱动。从浦东开发开放起,资本投入成为上海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大量的资本投入到城市建设、开发区建设、保税区建设、房地产建设上去,投资对上海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超过了50%。其次,劳动力的投入,尤其是高素质劳动力投入的贡献率也在不断提升。上海作为人口导入区,从上世纪90年代起,各类人才大量开始涌入,为上海经济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人口红利被大量释放,成为上海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国家实施了积极的财政政策。此后,上海经济在全国最早进入增长速度换档期和结构调整阵痛期的经济新常态。正因此,上海在全国最早提出以“创新驱动、转型发展”作为今后经济工作的指导方针。实际上,从那时起,上海经济就开始从成熟阶段向大众高额消费阶段迈进了。与此同时,新阶段的发展动力也要求从原来的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调整,上海提出了“上海为什么留不住马云”的疑问,也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新的方针,上海开始引入创新资源、创新人才、创新模式,调整发展的动力模式,调整现有的产业结构,调整传统的经济业态,以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来衡量经济转型的效果。到2013年,上海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率已经上升到了46%,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但从整体看,上海的经济转型还不够稳定,创新驱动模式还没有占据主导地位,新经济发展业态还没有完全定型。
上海“十三五”规划建议提出以下奋斗目标:基本建成“四个中心”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形成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基本框架。这个目标体现了上海作为大都市未来发展战略的取向和功能定位,强调了增强全球资源配置能力和提升城市辐射带动的作用,同时确定了上海今后的发展必须进行动力再造。
新动力之一,是从要素驱动全面转向创新驱动,不断完善创新驱动所需要的体制机制。在上海制定的《关于加快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意见》中,已经明确了建设科创中心的奋斗目标,就是努力把上海建设成为世界创新人才、科技要素和高新科技企业集聚度高,创新创造创意成果多,科技创新基础设施和服务体系完善的综合性开放型科技创新中心,成为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枢纽和国际性重大科学发展、原创技术和高新科技产业的重要策源地之一,跻身全球重要的创新城市行列。这一目标显示,上海所建设的科创中心主要是一个科创集成中心,在这个过程中,体制机制的开放度和便利化至关重要。这个体制机制是要能充分鼓励自主创新、充分鼓励集约创新、充分鼓励形成“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平台的。目前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会不断催生各种新型业态和新型商业模式,一个健全的符合创新驱动的体制机制,就是要能自动保护这种创新新生力量、自动促进这种新生力量发展壮大。只有形成了这样一种体制机制,创新才能真正成为上海发展的主要动力源。
新动力之二,就是进一步发挥上海自贸试验区的引领作用,真正做好“先行者”和“排头兵”。改革开放以来,上海作为中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区域,一直在全国享有开放领先之风气。中国第一个保税区、第一个新区、第一个出口加工区、第一个保税港区都是在上海诞生的,现在也建立了中国第一个自由贸易试验区。实践证明,对外开放已成为上海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在自贸试验区运行了两年多的今天,我们所面临的外部环境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上海自贸区将承担更为重要的开放试验的责任,那就是要全面对接国际贸易投资新规则,通过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真正实现国际前沿技术与国内消费市场的有效对接。为更好地完成这些试验任务,可以设想在现有自贸试验区的基础上,划出更小的一块区域(如洋山港区域),实施更加开放的政策,真正做到一线彻底放开,成为真正的“境内关外”,以试验更为高端的贸易投资规则,为迎接下一轮全球化新浪潮做好充分准备。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来源:《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