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国政，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
原文发表于《上海经济研究》2019年第4期。
2018年6月27日，中共上海市第十一届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审议并通过《中共上海市委关于面向全球面向未来提升上海能级和核心竞争力的意见》，其中提出到2035年，上海要基本建成与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卓越全球城市。卓越的全球城市要具有全球资源要素聚集和配置的功能，要能够集聚全球高端要素，主导全球战略性资源配置资，其中最重要的一方面是要具有全球劳动力要素集聚和配置能力，达到习总书记提出的“聚天下英才而用之”高度。把上海建成全球高端人才集聚地，能够吸引全球高端人才资源为上海甚至全国所用。要真正实现这样的集聚功能，需要建立市场机制完善的劳动力市场，通过劳动力市场来完成资源的配置。为了让上海劳动力市场更好地服务卓越全球城市的建设，需要对改革开放以来上海劳动力市场的发展变化和存在的问题进行详细的研究，探寻有利于上海劳动力市场灵活高效运作的对策措施。
一、改革开放40年来上海劳动力市场形成了自身的特征
在改革开放的40年中，上海劳动力市场作为资源集聚和配置的重要场所，对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不但解决了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的大量剩余劳动力的就业，也为全国劳动力的流动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同时也为集聚海外高端人才，从全球配置劳动力资源。
一是对内开放大量利用内地劳动力。上海劳动力市场的改革开放与国内劳动力大量涌入上海密不可分。20世纪90年代以来，上海的劳动力市场发生了显著变化，主要表现在：本地下岗待业劳动力日见增多，数以百万计的外来劳动力涌入上海劳动力市场，本地劳动力下岗待业与外来劳动力的就业同时并存，成为上海劳动力市场的一个重要特征。二是对外开放有效利用国外劳动力。上海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就吸引了大批外资企业的关注，特别是在2001年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上海与世界各国的经济联系更加密切。大量的跨国公司进入上海，随之被派到上海来的各国专家，形成了上海的国外劳动力群体。上海以海纳百川的胸襟吸引着全世界的人才，大量的外国劳动力活跃在上海的经济舞台上。三是优化人才政策吸引高端人才。人才是经济发展的原动力。上海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其经济发展取得的巨大成效离不开对人才的高度重视。上海一直尝试在人才政策方面取得新的突破，让人才政策能够更好的为海外高端人才服务，吸引更多的海外高端人才落户浦东，促进上海的产业转型与经济发展。
二、卓越全球城市建设中的上海劳动力市场要求
为了更好地服务上海卓越全球城市建设，对上海劳动力市场有着三个方面要求。一是要能够为上海经济的腾飞提供了强大的支撑。劳动力资源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对经济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计划经济时代，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是被禁止的，不能自由流动的劳动力市场，企业难以再市场上招聘所需要的人才。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上海率先打破了统分统配的劳动力用工模式，首先推出国有企业部分职工下岗，释放出部分劳动力，让这部分劳动力自由选择进入民营企业，同时率先推出劳动合同制，在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中推行以契约为前提的劳动合同制，然后在国有企业内部也开始逐步推行劳动力合同制，逐步打破过去的用工模式。一方面，劳动力市场的改革彻底释放了劳动力的积极性，自由流动的劳动力市场的建立为各类企业的用工提供充足的劳动力资源。另一方面，劳动力市场的开放，特别是对内开放，让全国劳动力进入上海供企业挑选，解决了上海本地劳动力供给严重不足的问题，让企业能够不断补充新鲜的血液。再次是劳动力市场的对外开放，从海外引进大量高层次的人才，为企业带来先进的管理经验和先进技术，为上海企业的逐渐成长提供了技术和管理上的支持。
二是要能够为劳动力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充分就业是上海成为令人向往的品质生活新高地的基本保障。上海劳动力市场的发展，释放了劳动力的流动性，让大量的劳动力充分流动，为上海企业的快速成长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同时也为全国劳动力顺利进入上海就业提供了畅通的渠道。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外来劳动力开始逐步进入上海。外来劳动力的流入，不但给上海的经济发展带来活力，还延缓了上海老龄化的进程，改善上海的人口结构。
三是要能成为集聚海内外高端人才的主要阵地。上海正在以海纳百川的胸襟吸引着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才，新上海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活跃。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上海一直注重对海内外高端人才的引进。为了更好地促进上海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建设，上海对上海紧缺急需的海外特殊人才给予了非常优惠的政策措施，为他们来上海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条件。多年来，上海不断推出具有吸引力的人才引进政策，对海内外的高端人才产生了强大的虹吸效应。近年来落户上海的留学人员中高层次人才集中，获得硕士、博士学位的人数占总数的90%，其中博士占总数近25%。据上海市外国专家局2014年统计，近年来上海每年都引进1万多名海外留学人，上海海外留学人员总数已超过11万人；留学人员在上海创办的企业已达4700多家，占全国总数的四分之一；还有2000多名海外留学人员在外资跨国公司中担任高管。
三、上海劳动力市场发展需要进一步完善的问题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上海劳动力市场虽然在改革开放中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但也出现了新的问题，特别是在上海要建成卓越全球城市的大背景下，还需要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提升上海劳动力市场发展的效率，以确保上海劳动力市场与上海卓越全球城市建设相匹配。
1．改善劳动力结构缓解劳动力市场结构性不平衡
由于上海不断推出具有吸引力的人才政策，大批的海内外高端人才、产业领军人才选择落户上海，这对上海的经济发展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但是上海的劳动力市场仍存在一定的结构偏差问题，造成劳动力市场的扭曲，不仅浪费劳动力资源，而且也会给企业招聘和用工带来困难。如何缓解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不平衡，需要从以下几方面考虑：一是要根据经济发展与产业转型升级的需要，对未来产业的发展作出中长期判断，确定未来产业发展的重点，科学预测这些产业所需要的劳动力专业技能，对全社会形成一个有效的引导，让更多的潜在劳动力提前作好准备；二是鼓励引导现有的大中专院校按照未来产业发展方向，适时调整学校所开设的专业方向和专业课内容，培养更多符合劳动力市场需求的专业技术人才；三是大力发展高等职业技术院校和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引导更多的学生进入职业技术学校学习，为未来的产业发展培养出更多的专业技术人才；四是对现有劳动力专业技能的再培训。针对那些市场需求较低的劳动力进行专业技能的再培训，确保劳动力闲置率降低，为企业培养更多符合岗位需求的劳动力，让劳动力市场达到有效平衡。
2．扩大对外开放促进劳动力的国际流动
经济全球化的加速，带动货物与技术贸易的全球化，使资本与劳动力的全球流动成为潮流。上海在建设国际型大都市的过程中，面临两个问题：一方面是大量国际型人才的涌入，另一方面是大量本地员工进入跨国机构工作，跨文化问题日益突出，大部分外资企业的跨文化管理机制还比较薄弱，有待建立和健全。上海发布实施人才“30条”一年半以来，吸引在沪工作外国人才达到21.5万人，人数位居全国首位。可以预见，随着上海开放步伐的加快，将会有越来越多海外劳动力涌入上海。如何正确引导、服务、管理这部分外来劳动力，让他们为上海的经济建设作出贡献，是上海劳动力市场建设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同时，上海部分企业走出国门，进行全球投资和兼并，必将输出本土劳动力。如何对这部分劳动力进行服务与管理，对上海劳动力市场建设来说是一个挑战。随着上海改革开放的深化，海外劳动力的流入和上海劳动力的输出必将越来越常态化，劳动力的国际流动将成为上海劳动力市场的主要特征之一。
3．优化劳动力市场环境吸引海内外优秀人才
上海要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更需要集聚大量的海内外高端人才、产业领军人才，学科带头人等。优化主要劳动力市场环境需要做到以下几点：一是人才引进。要加大顶尖科研创新团队的引进力度，要按照重点发展产业和重大项目需求引进人才。出台形式多样、灵活便捷的引才引智政策，鼓励国内外高层次人才来沪从事兼职、咨询、讲学、科研活动；开展技术合作、技术入股、投资办企业或从事其他专业工作；鼓励用人单位以岗位聘用、项目聘用、任务聘用、项目合作等方式引进高层次人才。二是要构建宜居生活环境。推进实施人才安居工程，加大人才保障性住房建设力度，完善人才公寓空间布局，缓解成长性人才住房困难。加快人才集中居住地生活休闲配套设施和环境布局，打造具有宜居、活力、和谐氛围的人居环境，建设成为开放包容、多元和谐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人才社区。三是打造充满活力的创新文化环境。为各类人才提供良好的创新环境，鼓励创新，包容失败。四是要完善社会保障机制，让海外人才能够充分享受生活的社会保障。五是要推动科技创新人才柔性流动，支持高校院所科研人员、企业双向流动。完善高校、科研院所科技人员兼职兼薪办法，支持科研人员在岗或离岗创业，推进产学研用新型研发组织和协同创新平台建设。六是要制定有利于创新人才集聚的户籍和居住证制度。创设更开放、更包容、更具吸引力的海外人才引进制度，即完善绿卡、签证制度和升级本市海外人才居住证制度。
4．完善相关政策法规规范健全劳动力市场
上海劳动力市场经过多年的发展，已成为比较成熟的市场，具备了一套较为完善的政策法规来维护劳动力市场的正常运转。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国家政策法规的修改，一些新问题相继出现。首先是分裂的二元社会保障体系，城镇居民、本地农民、外地农民工享受不同的社会保障。尽管这种情况已经在逐步调整与并轨，但是由于受到不同制度的管理，给企业的用工带来难度，造成部分劳动力的福利损失，这就需要尽快完善所有劳动力的社会保障体系。其次是上海面临海外劳动力逐年增长的趋势，需要尽快出台相关政策以规范海外劳动力在上海的工作、居住、生活和社会保障等问题。虽然过去也有这方面的相关法规，但是随着这一群体不断壮大，越来越多的海外劳动力游离于政府的管制之外从事非法职业，更加需要提供进一步的应对措施。再次是80后、90后大量的加入劳动力大军中，他们有着自己时代鲜明特征的就业观念。因此，需要出台与之相适应的政策法规，逐步改变过去一些管理上的陈旧办法。最后劳动力资源的跨国流动，特别是高端人才的集聚，需要上海劳动力市场做好相应的服务，为更多的海外高端人才提供优质服务。同时要注重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融合，缩小不同文化背景的劳动力之间的沟通成本和障碍，建立起使用全球劳动力资源自由流动、高效配置的上海劳动力市场。
四、结论
改革开放40年来，上海劳动力市场经历市场机制引入、培育和完善，最后形成了市场机制完善的劳动力市场，对劳动力资源起到了高效配置的作用，对上海的经济发展起到了重大的促进作用。在随着上海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在中国加入WTO后，上海劳动力市场开始进行国际化的探索阶段，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为上海引进海外高端人才起到重要的作用，也推动了上海甚至全国劳动力的国际化输出。随着上海卓越全球城市的建设，上海劳动力市场将发挥更大的作用，吸引更多的海外高端人才来上海工作。上海劳动力市场将更加呈现出开放的态势，一方面，对外，有更多的海外劳动力将融入上海劳动力市场；另一方面，对内，全国更多的劳动力，特别是一些高端人才将更加向上海劳动力市场集聚。面对新的形势，上海劳动力市场要把握好两个方面：一个是不同层次的劳动力市场都需要引起重视，重视高端人才发展的同时，也要重视一般劳动力的发展，让他们都能够为上海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也能够充分享受上海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另一个是要充分重视海外劳动力、上海本地劳动力和全国各地劳动力之间的平衡，要打造适合不同劳动力群体之间的融合发展，特别是不同文化背景的海外劳动力对中国文化的适用，更好地融入上海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