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鑫等:Investigating the effects of market segmentation on firm survival and their heterogeneities in China

作者:李培鑫等发布时间:2021-10-15浏览次数:331

作者:李培鑫,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李丽霞,上海理工大学讲师;谢一春,东密歇根大学教授;张学良,上海财经大学教授

原文于20218月发表在Growth and Change


一、问题提出

新发展格局的构建需进一步发挥国内大循环的主体作用,对此关键是要加强对内开放和区域一体化,建设形成全国统一大市场,从而充分发挥我国的大国经济优势,优化资源配置,释放经济发展新动能。但另一方面,在我国区域发展过程中,也仍存在着较为突出的行政区经济特征,带来了一定的地方市场分割和地区壁垒,可能造成资源配置的扭曲。作为市场的微观经济主体,企业的发展对地区就业、增长和社会稳定都具有重要的影响。本文的研究主要是从企业生存发展的角度来分析市场分割的影响,同时也从侧面为区域一体化发展的经济效应提供了经验证据。从文章贡献来讲,这是对有关企业生存和市场分割影响相关研究的有益补充,另外文章考虑了市场分割对企业生存的动态和异质性影响,特别是结合企业不同生存年限的时间变化效应,同时还进一步分析了这种效应对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结论相对更加丰富和准确。

二、理论假说

从理论上看,一方面在新生企业刚成立时,市场分割能够一定程度上保护其免于来自其他地区企业的竞争,使得企业更容易占领本地市场,进而可能会有利于企业的生存(Rocha & Sternberg2005)。此外,在市场分割的条件下,地方政府有激励保护本地企业在地区竞争中脱颖而出,从而出台了各种各样的保护措施,比如制度保障、税收支持、财政补贴等,这些都有利于新企业克服市场竞争中的各种不利条件。但随着企业的不断成熟,市场分割的负向影响逐渐明显,限制了经济的集聚效应(Bai et al. 2004; Lu & Tao2009),阻碍了企业通过利用更大的市场实现规模扩张,以及享受专业化生产、劳动力池以及知识溢出的好处,同时也影响了企业生产要素的进一步优化配置,而当企业会过度依赖于分割市场和政策,也会缺乏提升自身竞争力的激励。基于此来提出文章的主要观点,假说1: 在企业成立初期,市场分割一定程度上会有利于提高其生存概率;假设2:从企业发展长期来看,市场分割对带来的好处将会被其负向影响所抵消,对企业生存产生不利影响。

三、 实证设计

本文主要使用生存分析常用的Cox比例风险模型来检验市场分割对企业生存的影响:

 

其中被解释变量为风险率(Hazard rate, 也就是企业在一定时间内退出的概率;ℎ_0 (t) 表示当exp (Χβ) =1也就是所有解释变量都为0时的基准风险方程。X 是一系列包括企业、产业、空间方面的影响企业生存的解释变量,包括关键的解释变量市场分割,而基于理论假说,我们设计了考虑关键解释变量随生存时间变化效应的风险模型(Time-varying hazard model),加入了市场分割和企业生存年份的交互项 (MarketSeg*_t)。其他控制变量包括企业层面的变量如企业规模、TFP、所有制结构、出口虚拟变量、盈利能力、人均工资,地区层面的变量如城市化、便利性、区位、 从业人员数、高速公路总里程以及经济增长率,另外还控制了2位数行业代码以及年份虚拟变量。在模型选择上,文章还采用了离散时间风险模型进行了稳健性检验。

本文所用的企业数据来自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参考Brandt et al.2012)对数据进行了清理和匹配,与Renski2011)、Wennberg & Lindqvist2010)一致,本文主要关注在样本期间内成立的新企业。计算市场分割及其他一些地区层面控制变量来自各省市统计年鉴。被解释变量风险率的计算主要是依据企业进入、退出、存续的信息,然后使用风险方程计算,我们主要使用在样本期间内至少存续两年且连续存在的新企业作为研究对象。需要说明的是,由于我们的数据库包含规模以上的民营企业,定义进入退出可能会存在选择性偏差。但正如Howell2017)指出的那样, 由于最小规模的限制,虽然企业退出不能完全等同于企业破产,但是企业退出可以被解释为企业的失败——不能够满足最小规模的限制。对此,我们也进行了一定的考虑和检验,采用两种方法定义企业进入退出。第一种方法,参考Howell et al.2018)、Howell2017)以及 Zhang et al.2017, 我们将企业进入的年份定义为企业第一次在数据库中出现的年份,将企业退出的年份定义为企业最后一次在数据中出现的年份。第二种方法参考Ma et al.2013, 我们根据企业的营业状态变量重新定义了企业进入和退出,该变量等于1 表示企业营业,等于0 表示企业关闭。

四、主要结论

本文研究结果发现,市场分割变量系数显著为负,而市场分割和企业生存年份的交互项显著为正,说明在企业初创时期,一定的地方保护可以减小企业退出风险,有利于企业生存,但随着企业的不断成长和时间的推移,市场分割带来的好处将会被其不利影响所抵消,限制了企业进一步发展和优化的空间。根据系数值,拐点大约在企业生存的4-5年。这也与文章的主要理论假说相一致。考虑到非国有企业可能会因为达不到最小规模门槛而在样本中消失,这里就这个问题做了进一步的检验。首先使用前文提到的另一种方法,对非国有企业的企业退出根据企业的营业状态进行重新定义;第二, 根据Howell2017, 我们将最小规模门槛从500万人民币增加800万人民币检验实证分析对于最小规模门槛的敏感性;第三, 在基准回归中我们仅使用了连续两年及以上存在的企业作为样本,这里我们保留了所有的存在两年及以上的企业,但不一定连续,进行相关检验,文章结论都并没有改变。考虑到我们数据的离散性和分层特性,也使用离散时间模型和分层Cox风险模型进行了估计,结果进一步证实了我们基准回归的结果是稳健的,实证结果不回因为计量模型的变化而变化。同时我们也计算了长三角地区城市之间的市场分割指数,并进一步基于Cox风险模型和离散时间模型进行了估计,结果仍然是稳健的。在此基础上,我们尝试验证市场分割是否扭曲了资源配置,因此在模型中加入了市场分割和企业生产率的交互项,结果表明市场分割更多地保护了低生产率的企业免于退出市场,对高生产率企业负向作用更加明显,从而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资源配置的扭曲。另外,根据企业在所在区位、所有制结构以及出口状态,影响也具有一定的异质性。从文章结论出发,进一步消除区域壁垒、推动市场一体化进程,发挥国内大循环的主体作用,这具有重要的意义。